【大川说量子HR】
先秦法家思想中的量子思维
前一篇里提到，中国人骨子里面存在着自由主义的基因。美国独立宣言把“生存、自由、追求幸福”作为基本人权，我认为具有普世意义。但中国历来强调秩序和集体主义，导致大家有些天性埋得比较深，也让外国人误认为中国人与众不同，不喜欢自由。
其实，基本人性大家是一致的，具体特征有些差异罢了。就像在量子视角下，原子中的电子轨道都遵从同一个规律，轨道呈现星云状，电子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是概率分布的；但是，不同的能量光子会短暂影响电子的运动特征。
法制的思想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发扬光大了。法家早期的代表人物管仲就曾经提出“民以法与吏相距，下以法与上从事”。在法家的理论体系中，法（比如那些制度、规矩和流程）需要处在至高无上的地位，它类似于道家的“道”、儒家的“理”。
什么是“法”？就是定下一些规矩。理想的法需要遵从“热炉法则”，才算有效树立了自己的崇高地位，包括：
1、规则就要像烧烫的炉子，让大家都清楚知道它在那儿、且不可触碰；
2、一旦好事者触碰了“法”，它必须像碰到驴子被烫伤一样受到伤害；
3、违反和烫伤一样，后果都是暂时的，其伤害的结果需要与你违规触碰的行为严重性成正比；
4、规则是普遍具有约束力的，就像炉子烫伤人一样，不能存在例外。
特别值得一提的是，诸子百家的思想交融是很频繁的。法家并不是从无到有，而是对当时其他各派思想进行了自我的深入思考。在法家著作《韩非子》里面，我们可以看到这种思考：比如在《解老》《喻老》两篇中，就有法家对于老子《道德经》的深刻解读：
1、“虚者，谓其意，无所制也。不以无为为有常，则虚；虚，则德盛。故曰‘上德无为而无不为也’ ”。这一段讲了无为并不是要无所作为，而是要不受世俗制约。我认为这种认识非常高明。
2、“圣人之用神也静，静则少费，少费之谓啬。夫能啬也，是从于道而服于理者。”、 “万物各异理，而道尽稽万物之理，故不得不化……故得之以死、得之以生、得之以败、得之以成……”、上文从另一侧面，解说了要三思而后行的原因，因为这是“道理”的要求；而“道与理”才是根本。
3、“圣人尽随万物之规矩，故曰，不敢为天下先。”这其实是再说，“不为天下先”并不是要因循守旧，它必须有个前提是个人“懂理”、“通理”。
如果我们仔细回顾一下“热炉法则”的要求就会发现，那其实是一种非常理想的境界。因为它并没有把人“趋利避害、追求自由、追求幸福”的天性计算在内。即使是在我们高度法制化的今天，我认为也距此境界相差甚远。比如，你开车过绿灯的时候突然被交警拦下，说你没有避让行人要处罚你；但你觉得自己很冤枉，接下来你的理性选择是会像管仲所说的“依法相距”呢，还是会利权衡、以判断争辩是否值得为前提呢？
但瑕不掩瑜，我们必须承认法家思想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是非常有杀伤力的。关于这一点，我们从商鞅变法在推动大秦朝崛起过程的作用里，看得明明白白。
我认为法家的成功首先是由于其思想的先进性。用现在的话说绝对就是，“思想升维、降维打击”。当时的社会背景就是，阶级门阀制度很严格，大家对于阶级固化习以为常、知识分子和贵族圈子甚至是有些缅怀推崇的。在之前整理过的儒家思想中，虽然它对于个体探索自我内心的提法非常先进，但儒家是希望恢复周礼，即宗法制度和秩序的。这也就注定了儒家思想无法根本性地解放生产力。而法家“脱离人治、以功行赏”的思想，以及通过军功爵位制、奖励耕田制等方法更有效地解决了公平性问题，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。以下是我摘抄的一些法家的核心观点：
1、“以法制者强、以政治者弱”。即要脱离人治。
2、“下无重权则权势灭，权势灭则德在上矣。”我认为这甚至可以作为现在平台型组织的思想根源。要建立分配资源的规则，要分布式决策，保证没有太集中的关键节点。
3、“不自操事而知拙与巧，不自计虑而知福与咎。”即我们现在所说的，管理者要学会通过别人来拿结果，把自己从具体事务中脱身出来。
4、“故群臣陈其言，君以其言授其事，事以责其功。”即现在的项目立项制、风险自担。
其次，法家在落实手段上有先进性。它具备儒道所欠缺的一个巨大的优势，那就是融合“势术计谋”等手段，快速改变人的行为，以求达成一致性。法家的手段其实非常简单粗暴，即用奖罚的强制手段来保证机会和结果公平。所谓“明主制其臣者，刑德二柄。杀戮之谓刑，庆赏之谓德。” 这显然比儒家提倡的教化和内省、道家提倡的悟道方法要高效得多。
说到法家的成功，我们就不得不谈到商鞅和韩非子。前者在秦朝革新实践、取得了巨大的成功，而后者则把当时的法家思想，系统性地用文字保存了下来。韩非将“法”、“术”、“势”三者糅合为一，将法治理论系统化。法家主张加强君主集权，剪除私人武装和门阀势力,“以法为教”，厉行赏罚，奖励耕战。确保秦朝从一个偏安西隅的小国，仅仅经历了两代人的治理，就成为了统一全国的朝代。
但刚才说过，法家的一个致命的缺陷，那就是对于管理者和管理对象的要求都太高了，忽视了他们的人性面。法家认为理想的管理者，应该：
1、“去好去恶，去旧去智。”个人没有远近亲疏。
2、“治吏不治民。”即要对自己的直接下属尤其严格。
要知道，人之所以报团，就是希望受到照顾，甚至是额外的照顾。没人喜欢跟着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领导。
其次，控制他人的欲望以及对于失控的恐惧感是无穷尽的。因为人性安于稳定和现状，所以每一次发生意外（脱轨事件，derail），都会导致法制的具体要求被持续增加。最终导致管理制度上的内卷，“苛政猛于虎”。
所以，秉持法家思想的管理者更要自省，而这被很多人忽略了。要知道，韩非子的第一篇即是《主道》；而在《杨权》篇里，他又提到要“谨修所事，待命于天”。即，管理者必须存在敬畏心。
我认为，成功组织必须体现出一种量子态，即在这个组织内部经由协调已经构成为一个整体，从外部看已经不再可分割，否则就是一群个体、一盘散沙。这个道理对于国家来说也是一样的；所以，古今中外，法家之术，历来受支配者的欢迎。但我们要注意的是，质能是守恒的。在量子世界观体系里，我们虽然通过外部行为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（粒子态），但其实也间接影响了事物后续发展的可能概率（波态函数）。一个人被外力逼迫做出非自愿的选择，虽然这种不情愿的能量可能很微小，但它还是会像能量一样积累，直至爆发。俗话说，“压迫越深，反抗越强”。当前反抗可能虽然没有显现出来，但是也以波态函数的形式把能量（潜在概率）存储在那儿了，改变了自己的特征，终有一天会被外部能量激发的。
所以，法家治理的一个必然问题，就是会让被管理者积怨日深、最终民怨沸腾。用量子世界观来看，失控几乎是必然的，所以我们要探索“走出控制”的思维模式和方法。但法家并不这么看，它的普遍应对建议是继续加码、进行更严格控制。所以，秦朝出台连坐制度几乎是必然的。虽然秦国国力开始变得强大，但民众的愤怒也需要宣泄口。所以，最终商鞅成为了替罪羊、甚至在他逃亡的过程中都没有人敢收留他，被五马分尸。
而商鞅的替罪效果也只是暂时的。所以，慢慢地“天下苦秦久已”。可以说，法家几乎缔造了自己的悲惨结局。你看，“陈胜吴广起义，起因是他们负责征兵，但因为大雨无法把兵源及时送到戍边的渔阳”。起义虽然失败了，但也动摇了秦朝的国本。同样的，“刘邦造反也是因为无法完成为骊山造长城拉壮丁的任务、横竖是死、为什么不拼一把呢？”而“一人犯错，全体遭殃”的设计，也让刘邦顺理成章地拥有了第一批跟随者。
我认为正是因为刘邦及其子孙看到了这个弊端，所以在汉朝初期非常强调以道家思想治国，让百姓休养生息。另外，法家优劣势并存的特点，也让大家逐步产生了两面性愿望，即希望用法家手段去要求别人，而以道家标准来要求自己。
文|大川，企业管理咨询顾问兼私董会教练，上海交通大学、同济大学外聘讲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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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楼 福邦沙莎
谢谢老师的分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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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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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习了，讲的非常全面、细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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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楼 大川howard
很多人认为，制度就是要抹平特殊性，不讲人性。但我认为制度不一定是逆人性。控制为底层逻辑的制度才是逆人性，以激发为逻辑的制度可以释放人性。毕竟人的趋利避害本能也可以作为一种动力。关键是法制的短期效率高，商业竞争看得太长远，你可能活不到那一刻。所以，主要矛盾是平衡好短期的效率解决和士气问题。生态型组织就是试图在这方面进行创新和探索。
11楼 李0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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支持老师观点，是这样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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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的很全面，观点也很全面
2楼 爱蝶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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